车里的香水味,晨希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什么牌子。反正淡淡的,很好闻。
“当然可以。”这个很有看头的司机意识到她在注视自己,却丝毫没有拘谨。他看上去非常坦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下车之前,水费车费一块微信转给你可以吗?”晨希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害臊,她的小心翼翼,她的客气无不是想给他留下好感。
“您客气了!水是送的。”他还是不看她,似乎她不过是自己见过的众多女人之中最普通的一个。
“呃—!那,谢谢啦!”第一次有人给她用了尊称,假若他知道自己背负着一条命案,会不会对自己投来睥睨的一瞥?晨希想着,为自己的小气感到羞愧。
别看他是个挂牌滴滴出行的司机,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为了挣钱才跑夜车的。他或许只是不想把生命浪费在无谓的消磨上,也或许他太无聊太孤独太寂寞了……
……反正,谁知道呢?
可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自从刚上车那会,晨希就被他给吸引了。他身上有种秦一铭无法企及的东西。这东西是丰富的人生阅历,是见过大世面之后的看淡,亦或是深厚的学识。
“不客气。”他的认真,专注也是吸引她的重要因素。
晨希微微一笑,她是笑给自己的,反正他也不会看一眼。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在吸引着我?我这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
由于中午睡太久了,晚上十一点睡着的欣妍,这时候被一场噩梦给惊醒了。
到了这个点,屋里早就不那么热了。可那个梦将欣妍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没急着开灯,而是用手往后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敛声屏气的蜷缩在那张碎花薄毯里。似乎这屋里的某个角落站着一个魔鬼,正在用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她。
“晴雪,晴雪,你要到哪里去啊?你告诉我,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晴雪,晴雪……。”她执意要走,欣妍执意挽留。
穿着白裙的晴雪只是微笑着,面向她,一直往后倒退着,倒退着……。她的腿脚是不动的,似乎遮住鞋子的长裙下藏着一个滑板。滑板带着她一直滑到白雾里去了。
白色象征纯洁,同时也代表死亡。她是再向我告别,可她总该说点什么,她什么都不说就那样走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手机就在枕边,灯开关就在床头略上一点的墙壁上。她想打开手机,她想开灯出去喝口水。可她害怕,害怕打开手机要么灯,就会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人站在床边。害怕使她想哭,仅仅是哭,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哭。
晴雪,你一定要好好的啊!晴雪……。
就在她刺猬似的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的时候。隔壁传来郑华强开灯的声音,以及他的咳嗽声。紧接着,隐隐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爸爸是怎么了?怎么会起得这样早!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难道和自己一样,失眠啦?欣妍竖起耳朵,想听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吱呀”一声,小门被拉开了。
接着又是“吱呦”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接着就听见往屋后走去的脚步声。
天还没亮透呢,爸爸这是要干什么去呀?欣妍的头有点晕,这是因为睡之前她一直在胡思乱想。结果怎么也睡不着了,等睡着时,神经中枢毅然处于兴奋状态。这种睡眠是不作数的,活跃的脑细胞在编故事。短短的故事一个接一个,完全不着边际。就像一个胡说八道的人,东扯一下西扯一下。没有逻辑,也跟现实相去甚远。
这时,郑华强回来了。他在倒水洗脸,接着是给杯子里倒水。
欣妍听见开橱柜的声音,听见吃东西的声音。
他这是不打算睡了,欣妍赶紧穿好衣裳,从房间里出来:“爸,怎么起这么早啊?”
“嗯,到地里去呀。”郑华强也做梦了,多年没见了,他竟然梦见六一了。六一血淋淋的,跑到院里。那样子,怎么说呢?实在可怕!
“可是……。”欣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上年纪啦,瞌睡越来越少喽。”郑华强不会告诉她 自己是因为操心她才睡不着的。这么多年了,他很少这样。可是这次,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
“爸,那你中午一定要早些回来吃饭哦。”脊背的弯曲使他看上去比之前矮了,形容枯槁,好在精神状态倒不差。欣妍望着他,不由得感到难过,“你想吃啥我给你做?”
“爸爸牙齿好着呢,吃啥都行。”郑华强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那边屋里,打开衣柜,从木匣子里拿出一沓钱来,“这是一铭留下的,我用不着,你拿着。”
“我不要,我有呢。”欣妍想打电话问个明白,一看时间觉得不妥,“爸,他给你的你就先收着吧。”
那些钱至少有两万多吧,他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关心自己的爸爸,这说明了什么?欣妍又不傻,看样子他反悔了,并且是打定主意要跟她纠缠一辈子的。
“我梦见她了。”她将木匣子拿在手里,将钱放在里面。一手挽着郑华强的胳膊往他睡觉的房间走去。
“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一想到她,郑华强的心就疼得要命。
“谁啊?你梦见谁啦?”欣妍准备把木匣子放到衣柜里,却发现里面有根深咖色绳子。
“还能有谁,她么。”郑华强不想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你是说,妈妈啊?”自己被抛弃了,可她还是愿意叫她妈妈。
“妈妈!她也配做妈妈。”郑华强说着“唉”了一声,“我还梦到六一了,真是怪得很。都不常见,他也到梦里来凑热闹。”
“……”欣妍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直以来,“妈妈”这个字眼都是她跟爸爸不愿意去触碰的。这个原本折射着母性光芒的字眼到了他们父女俩这里却变得灰暗无光了。她就像是被黑化的巫师,可怖,邪恶,与温柔善良没有一点关系。
杯里的水已经成温水了,郑华强来到桌前端起水杯一口喝干。然后,拿着绳子跟镰刀出去了。
此时,欣妍的注意力被那根绳子吸引着。她将它提起来,结果发现上面穿了一个豆荚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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