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便是什么意思节哀顺变和节哀顺便是什么意思!

在一起一周年,我说生日那天想去迪士尼玩,当一回公主。

沈嘉凡一听就冷笑着说:“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又胖又丑,还当公主?你配吗?”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在他心里,恶意攻击和嘲讽才是本能。

1.

我研一的时候认识了博一的沈嘉凡,导师安排他带我,我就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师兄师兄”的喊,时间久了有了感情,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导师知道了也没说啥,就扔下一句:“如果影响学业,别怪我无情。”

我哪敢影响学业?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实验室,跟沈嘉凡的约会也大半都在这两个地方。

沈嘉凡是个直男,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他亲手磨的锤子,他说:“这是我亲手做的,世上仅此一枚,安冉,你可要好好珍惜。”

hbNRPO7D">我把锤子收下,还特意买了一个礼盒存放,现在还在我宿舍的书架上呢。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嘉凡的说话语气渐渐变了,从欣赏我珍惜我,变成了处处打压我嫌弃我。

约好去实验室的日子,我起晚了,他会说:“别人都六点多就起来,七点钟已经到实验室了,安冉,你能不能努点力,别以为家里有钱就能高枕无忧!”

可明明我也不到八点钟就到实验室了啊,起晚也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写作业,研一学业繁重,他也是知道的啊。

他去外地参加会议,回来看见我第一眼就是皱起眉头:“安冉,你怎么又胖了?管不住自己身材的女人,还能管住什么?你能不能自律一点?”

我低头看看自己,一百零五斤的体重,我觉得正好啊,他从哪里看出我胖的?

而我节食运动瘦下来几斤后,他不仅没有夸我,反而说:“你能不能健康减肥?你看你的脸色跟个黄脸婆一样,就算脸色差,化个妆不行吗?非得丑不拉几的站在我面前,影响我的胃口。”

我脸色一下子黑了,眼睛几乎冒着火骂他:“我天天跑实验室,哪有时间化妆?你觉得不好看就别看,我求你看了吗!”

他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多过分,悻悻闭了嘴。

那次吵架最后以他给我买了几个蛋挞作为道歉而结束。

是的,他要面子,从来不会说“对不起”,买点吃的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程度了。

2.

直到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的时候,我想起这一年我们从没出去玩,也没过过什么纪念日,就提出想去迪士尼。

沈嘉凡下意识的反对:“票太贵了,我不去。”

我拉着他的衣角撒娇:“去嘛去嘛,我买票还不行么?好不容易过一周年,人家也想当一回公主嘛。”

他不假思索地回了我一句:“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又胖又丑,还当公主?你配吗?”

我的动作僵住,甚至还拽着他的衣袖,瞪大了眼望着他。

周围瞬间安静,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

我突然意识到,在他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丑陋,并且没有地位,不然他不会毫不犹豫说出这么刺耳的话……

我前所未有的冷静,问他:“你知道你的话很难听吗?”

他反问我:“我难道不是在督促你变得更好更完美吗?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能说出这么刺痛人心的话吗?

我终于忍不下去了:“沈嘉凡,分手吧。”

他愣了一下,才说:“你可别后悔。”

在一起一周年的时候,我们正式分手了。

3.

舍友王欢听说我失恋了,拍手叫好。

“安冉,我早就觉得你跟沈嘉凡不合适了!他家里穷自己又没什么成就,有什么资格嫌你骂你啊,他明明就是在pua你!”

酸涩感在喉头蔓延,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耳边回响的,都是沈嘉凡曾对我说过的恶言。

“安冉,你怎么这么笨?这点数据都算不出来?”

“你能不能学一下穿搭?你看看你穿的这身像什么样子?”

“你以为你是白富美吗?花钱大手大脚,早晚把你爸妈的钱败光!”

“安冉,你皮肤好差。”

“安冉,你要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最优选,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脚步,我早晚会甩了你。”

“安冉……”

我甚至真的怀疑起来,我这么差吗?

但王欢告诉我,我一点也不差!我身高体重标准,长相中上,家庭小康,论文也马上要发表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算不上一个差字。

我恍然意识到,在沈嘉凡的一句句嫌弃里,我渐渐被磨灭了自信,开始觉得自己很差劲很糟糕。

这样,是不对的。

4.

失眠了一整夜后,我想通了,既然无法接受这种扭曲的关爱,放弃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去实验室,看到沈嘉凡,彼此都有些不自在,但我一想自己什么也做错,尴尬的应该是他,我就一下子坦然了。

我在座位上收拾自己的东西,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抬头一看,正是沈嘉凡。

深吸一口气,我平静地开口:“有事?”

他沉着脸,把手里的纸袋放到我桌上。

纸袋包装很精美,我猜到了是什么,说:“不要了。”

“不要你就扔掉。”他转身走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纸袋发呆。

里面是他提前准备的一周年礼物——我种草很久的蓝风铃和一条项链。

只是这礼物现在到我手里,早就失去了它的纪念意义。

扔了多浪费,可我也不该收下,沉思良久,我把包装完好的两样东西都锁到了抽屉里。

5.

我们的课题快结束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实验,师兄组装器械时我在旁边协助。

却没想到,其中一个零件格外锋利,师兄没注意直接往我手里一扔……

手心刺痛,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一看,血已经冒了出来。

师兄还没发现,正准备给我第二个零件,旁边突然挤进来一个身影,二话不说拿走零件放到一边桌上,拉着我就走。

“你干什么!”我皱眉。

“先止血。”沈嘉凡眼神阴沉,拉着我到洗手台,拿过医药箱。

“我还要跟实验。”待会儿数据和运转情况我全都要记录下来,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伤。

他不为所动,拿棉球擦掉血,但伤口又汩汩冒出新的血来,而且随着他每次擦拭,我都疼得面部扭曲。

偏偏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生生忍着。

沈嘉凡眉头越拧越深:“伤口太深了,得去医院。”

这时其他师兄师姐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提着建议,最后在他们的一致决定下,沈嘉凡陪着我去医院。

我们分手的事很低调,师兄师姐都不知情,只以为小情侣闹矛盾,起哄让他送我大概也是存着让我们和好的心思。

我:……

到了医院,医生说伤口太深,要缝针。

我吓得嘴唇直哆嗦:“不缝……行不行?”

“不行,想好得快就得缝合。”医生直接拒绝了我。

我哀求:“能不能轻点?”

医生忍着笑:“放心,会打麻药,不疼。”

医生没骗我,打了麻药真的不疼。

不过缝针的时候,沈嘉凡紧紧捏着我的手臂,脸上不自觉的用力,那痛苦的眼神,就好像挨针的是他一样。

伤口很快就缝好了,在处置室我们等着后续的处理,沈嘉凡坐在我旁边,一直深深地看着我。

他突然开口:“安冉,我们和好吧。”

我全身一紧,压抑的情绪才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委屈得不到纾解,愤怒得不到发泄,现在他轻飘飘的一句和好,凭什么?

“不。”

我扭头,拒绝了他。

他沉默,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让我心里发毛,我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从行动上。

我生病的时候,他跑几个药店给我买药,嘱咐我按时吃药,帮我打热水买饭;我熬夜脸上起痘,他一边说难看,一边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补助买了两盒面膜给我;我论文写得磕磕绊绊,异常艰难,也是他通宵帮我算数据、找师兄借资料,最后才得以顺利完成。

甚至一周年纪念,我也知道他是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了香水和项链。

可那句“你也配”瞬间打碎了我所有美好的期望,成了一根尖锐的针,刺透了我这一年萌生出的自卑,让我痛到无以复加。

或许他是真的关心在乎我的,可他的方式太过扭曲。我的信任不是用来摧毁的,我的脆弱也不是用来让他嘲笑的。我不想再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了,一句也不想。

……

出了医院,我疏离又客气地跟他点头:“麻烦师兄了,我可以自己坐公交,不用你送了。”

沈嘉凡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安冉,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从一开始说分手,我就是认真的。”

他眸色瞬间深沉下来,蕴着浓烈的怒意:“就因为我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你就要跟我分手?”

我被气笑了:“不是几句,是很多很多句!你几乎每天都在攻击我,嘲笑我,嫌弃我!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敌人!”

“就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我才敞开心扉跟你说那些,你明知道我没有恶意!”

他憋得脸红脖子粗,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可我比他更委屈啊:“凭什么做你的女朋友就要承受那些负面攻击?我欠你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做了还不行吗?”

他提出了一套自以为完整的逻辑:“安冉,难道你能接受我不说真心话,戴着面具,假装出来的感情吗?”

这话一出,我就知道我们无法沟通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沈嘉凡,如果你的真我是充满攻击性,也对我毫无真心,并且不尊重我的话,我只能说,你太自私了,配不上我。以后,除了课题交流,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他脸上浓郁的受伤神色弥漫开,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悲哀中,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我却不肯再听,转身走了。

6.

从这天起,沈嘉凡果然没有再找过我,在实验室我们遇见,也心照不宣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送我的蓝风铃和项链,我放回到了他的桌子上,后来不见了,应该是他收走了。

眼看到了假期,导师让课题组小组聚餐,一位师兄直接订了一家餐厅。

“谁也不许不去啊!有家属的可以带家属,老板不来,都放开点!”师兄大声说。

其他同门各种眼神扫向我和沈嘉凡,充满了各种八卦的意味。

我没管周围人的眼神,拿出化妆镜,认认真真地画了一个口红。

以前沈嘉凡嫌我素颜,我就开始化妆。他又说我化妆丑,涂口红像吃了小孩,我就学着画裸妆,这根正红色的小金条很久没用,都快过期了。

然后自己坐公交去酒店。

到了酒店,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师兄招呼着我坐下,看看旁边的空位,我挪到了师姐身边的座位上玩手机。

没一会儿,周围一片惊呼,我抬头,才发现是沈嘉凡来了,他还带着一个女生。

“这是……”

“什么情况?”

周围一片懵,毕竟在大家的认知里,我才是沈嘉凡女朋友。

沈嘉凡神色淡淡的,说:“不是说可以带家属么,这是我女朋友余夏。”

霎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包厢里一片死寂,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还好师兄出面缓和了气氛,招呼着沈嘉凡和他女朋友坐下,大家避开这个话题,开始热切地讨论起今晚的饭菜。

我埋头猛吃,偶尔听听同门们讨论的话题,全程都能感受到沈嘉凡射来的刺人的视线。

不看我时,他就轻声细语地跟余夏说话,帮她夹菜、倒水、递纸巾。

我突然想笑。

他不是说对我毫无保留,才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吗?那为什么现在对新女朋友,那么温和那么体贴?因为虚伪吗?

吃完饭,师兄安排人送大家回去,我婉拒了,准备打车回学校。

“安冉。”

沈嘉凡的声音传来,他的女朋友站在远处,他走过来叫我:“我跟余夏打车回,一起走吧。”

我拒绝:“不用了。”

“你在害怕吗?”他死死盯着我,“不想看见我有了新女友?”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迎上他的视线,缓缓道:“沈嘉凡,感情的对决里,不是谁先找到新欢谁就赢了。你无缝衔接只代表没有尊重我们这一年的感情,我,瞧不起你。”

他愕然。

7.

在车上,我开着车窗,任由风割在脸上。

他和余夏其实全程没有亲密的举动,眼神的交流也不频繁,加上饭局结束后沈嘉凡邀我一起坐车的举动,我断定他没有跟余夏在一起。

他的秀恩爱、挑衅,无非就是为了刺激我。

可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让我被同门看笑话,让我看他们“恩爱”吃醋难过?他把我摆在了一个最难堪的位置,想用伤害我的方式逼我回头!

幼稚,可笑!

如果说上一次是决定分手,那这一次就是决定永不回头。

8.

但顾不上伤春悲秋,次日导师找我,说论文三审又被驳回了。

论文发表大于天,我不敢怠慢,立即去了导师办公室,听他逐条逐字地分析,写了满满两页纸。

讲完后,导师看着我,叹了口气:“安冉,你是我现在带的研究生里,最有天分的一个,你前途无量,别因为一些感情私事,影响了一辈子的前途,懂吗?”

我重重地点头:“陈老师,我懂。”

从这天起,我又开始埋头改论文。

如果改好了通过终审,就能发表在SCI期刊杂志上,这是关系着我的毕业和工作的大事,比情情爱爱可重要多了!

于是我白天在实验室做实验算数据,晚上回宿舍看文献改论文,忙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困到极点,头还没沾到枕头,人就已经睡过去了。

王欢看不下去了,周末要拉着我去逛街,被我一口拒绝,学术狗哪有周末!

王欢说:“你再熬把自己熬傻了,陪我出去逛逛嘛,就半天!”

想想很久没有放松了,我还是匀了半天跟王欢逛街。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一看是沈嘉凡。

我怕是导师找,还是接了电话。

一接通,沈嘉凡就质问起来:“安冉,你去哪儿了?”

“老陈找我有事?”我反问,私底下,我们都管导师叫老陈。

他顿了顿,才说:“老陈不在,是我找你。”

沈嘉凡找我能有什么事?课题都是找师兄交流的,总不能是私事吧?

我嘀咕着,还是生疏地问:“师兄有什么事?”

他踟躇了一会儿,压沉了声音:“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我笑了:“没时间,再说了,我们一起吃饭,师兄的女朋友知道了该吃醋了,还是得……避嫌。”

“我和余夏……”

没听他解释,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王欢直直盯着我:“你跟沈嘉凡,彻底结束了?”

我勾了勾唇:“对啊,这不是你喜欢的结局么?”

王欢兴奋起来,拉着我往商场里冲:“对,远离渣男!今天晚饭我请,顺便给你介绍帅哥!这新欢总比旧爱强!”

我无奈地翻白眼,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找新欢。

王欢雷厉风行,晚饭直接又叫了个人,是同校已经毕业的师兄。

他看着有些面熟,很自然的打招呼:“安冉你好,我是傅宁。”

听到这名字我才想起来,每一届的迎新晚会,主持都是他,这位学长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难怪面熟。

“师兄你好,久仰大名。”

傅宁忍不住笑了:“也不用这么生疏,当初如果学妹你进了学生会,咱们早就认识了。”

“……”

不知为何,傅宁对我好像特别自来熟。

饭局上,他热情但矜持,既不会让气氛冷下来,也不会过于热切让人感到不适。我们一边吃一边聊,从他口中我才知道,傅宁毕业后就在本地一家企业工作,和王欢认识也是因为帮她收集了一些论文需要的数据。

难怪王欢全程星星眼,一副恨不得扑上去要签名的样子。

手机一震,我打开一看,王欢这丫头发了消息给我。

“傅师兄其实暗恋你很久了,听说你单身了,才想跟你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感觉不错就抓住机会!不用在乎我!我只是个姻缘搬运工!”

这丫头……我抬眸,她还朝我布灵布灵眨眼睛呢。

瞪了她一眼,我默默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悄悄结了账。

吃完饭,傅宁才发现帐已经结过了,便提出送我们回学校。

我婉拒:“我和王欢想散散步再回去,师兄你有事就先回去吧,以后再联系。”

看出我的态度,他的笑容微微沉了几分。

9.

“我打车?”王欢问我。

“你打车吧,我回实验室去。”

“安冉,你打算通宵?”她叫了起来。

我无奈地看她一眼:“我耽误了半天时间,总得去实验室看看,如果太晚就在实验室住了。”

其实心里是有点生气的,王欢把傅宁叫来,事后才说对方暗恋我,导致我吃饭的时候格外尴尬!

去实验室正好能省了路上被她刨根问底的过程,傅宁就是个陌生人,我一个字也不想提。

等我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里面一片漆黑,侧面有门缝透出一道道的微光,是休息室里有人。

刚打开电脑,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一看,顿时一愣。

从休息室出来的,竟然是沈嘉凡。

看到我,他也愣了一下:“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赶进度。”我淡淡道,转回来看着电脑,今天收到一大堆资料,如果不看完,只会越攒越多。

“晚上别看电脑,对眼睛不好,今天的资料我总结了要点,看这些就行。”

他说着,拿出一沓打印的文件,放到我桌上。

我扫了一眼,是今天资料的汇总和划分,看起来省时省力了很多,但总结的过程一定十分艰辛。

可他以什么身份帮我汇总这份资料?

我只觉得可笑,拿起那一沓厚厚的纸,扔进旁边垃圾桶,转头对着电脑开始翻译、整理。

沈嘉凡的脸瞬间黑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安冉,别不识好歹。”

果然还是他的风范。

但凡是他以为的对我好,只要不接受,那便是“不知好歹”,如果听取建议,他也只会说“算你识趣”。

明明可以有更温和更让人接受的方式,可他永远不会。越是亲近的人,就越要用全身的刺扎着,仿佛对方越疼,就越能证明相爱。

我笑了,抬头望着他:“我就是不识好歹,怎样?”

他仿佛被打了静止针,一下子顿住了。

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如果是以前,我会心疼会哄他,可现在我只想摆脱这种病态的纠缠。

他怔怔看了我许久,才转身回休息室。

没一会儿,休息室里传出了压抑又低沉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明明隔音很好的,可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耳朵里。

我戴上了耳机。

10.

半个月后,论文终于改好了。

我忙交给了老陈,他粗略翻了一眼,点了点头:“回头再发一份到我电脑上,没问题就用我的名投过去吧。”

我瞬间容光焕发,这半个月的煎熬总算有了收获!

“好的陈老师!”

刚要走,老陈又叫住了我:“沈嘉凡好几天没来实验室了,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我摇头:“不知道。”

实际上从那晚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沈嘉凡。

“一个个不让人省心,还想不想毕业了!”老陈怒了,眼神如刀,吓得我瑟瑟发抖。

“早就说过让你们不要谈恋爱,不要谈恋爱!谈恋爱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快三十的人了不知道轻重缓急吗?还有你,安冉……”

老陈暴怒之下,见一个骂一个,我也没躲过去。等骂的差不多了,老陈给沈嘉凡打了一个电话,对着手机接着骂……

等我恍惚地出实验室时,正好碰到急匆匆赶来的沈嘉凡。

“老陈还在吗?”他胡子拉碴眼底乌青,像好几天没睡觉了。

“在。”

他低头往里冲,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叫住我:“安冉,老陈没骂你吧?”

“没有。”我扯谎,着实不想跟他再扯上关系。

我刚要走,身后一紧,竟然又被他拉住了衣角。

“能不能……”他眸中布满红血丝,深深凝视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心口像被挠了千百次,又痒又疼,我仰头看着他,似笑非笑:“为什么?”

他明明满脸的不舍,可一张口,还是硬邦邦的:“就先……谈着,等我们顺利毕业,到时候你想分再分。”

我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别让我影响你的学业是吗?”

他眸中万千情绪,终究转化成平静:“是。”

我真觉得自己瞎了眼,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他?

“沈嘉凡,如果学不会尊重两个字,就请你不要来烦我!你心情不好,我好着呢!”

我扯开他的手,没管他滚烫的体温,大步走了。

11.

我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实验室之间,充实且快乐。

王欢都说,没见过我这么拼的。

她是硕博连读,压力没那么大,所以还有时间放松休息。可我不敢,我打算毕业后考本校的老师,在毕业前要努力把简历装饰得更漂亮一些。

傅宁得知了我的志愿,主动给我提供学校的很多资料。

为了感谢他,我决定请他吃饭。

同时也说清楚我的想法,免得他再做无用功。

餐厅里,我郑重地感谢了傅宁师兄,也告诉他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师兄很有风度,微笑着说:“那就做朋友吧,起码对我来说,从陌生人成为朋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至于以后,就看缘分了,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压力。”

“谢谢师兄。”

而沈嘉凡那天被老陈劈头盖脸痛骂一顿后,就高烧了。

同组的师兄告诉我,他是在身体透支的情况下熬夜算数据,加上降温感冒,一下子就成了肺炎

沈嘉凡住院了,师兄师姐们代表老陈去探望了一下,我没去。

一来不想再跟他纠缠,二来也是真的很忙。这个论文搞定了,还有下一个论文,这个课题结束了,还有新的课题……

后来,听说余夏去医院照顾他,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我想,那也挺好,起码我能专心自己的学业,不再被这些琐事打扰。

不知道是余夏的意思还是沈嘉凡自己的想法,他出院后就换了课题组,实验室不在这边,我们更不会再见到了。

12.

沈嘉凡换了课题组后,还来收拾了一次自己的东西,余夏陪着一起的。

不管周围怎么嘈杂,我都在专心地看自己的电脑,但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女声传来。

余夏说:“安冉,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压根没心情理她:“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吧?”

她笑着整理了一下领口,不紧不慢地说:“嘉凡住院那几天,其实都还在想着你能去看看他,可惜你没有。这样也好,断就断得干净,他已经彻底放下了,我也希望你是真的放下,就算将来后悔了,也别让我们知道。”

随着她的动作,领口露出一条精致纤细的链子,还有淡淡的花香味传过来。

那是我喜欢的蓝风铃香水的味道,还有那条项链,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沈嘉凡曾送给我的那条。

她想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向我宣誓主权?

我敲键盘的手指顿住,转头看向她,反问:“如果我后悔了,为什么不让你们知道?你这么怕沈嘉凡抛弃你回到我身边?”

她脸色微愠,眉心拧起了一道皱纹。

我笑了笑:“你大可以放心,不管沈嘉凡怎么想,但凡我扔掉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再捡回来。就像我不要的香水和项链,扔掉就是扔掉了。”

她那副示威嚣张的姿态,瞬间垮成了尴尬与难堪,娇艳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吐出一个字来。

余夏就在旁边坐着,大概走也不甘心,不走也尴尬,干脆僵持了起来。我不再管她,专注做自己的事。

直到沈嘉凡喊了一声,她才不情愿地起身走了。

远远地,我还听到沈嘉凡说了一句:“你去找她干什么……”

13.

春去秋来,我研三了。

那篇论文顺利发表了,我在同一个研究方向里,延展内容写好了毕业论文。但生活依旧忙碌,为了毕业后的就业,我还报考了教资,以及校内的一些培训课。

王欢感叹不已:“安冉,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拼。”

为什么?为了自己光明的前程,为了将来自由安稳的生活,为了满足做自己喜欢的事业的欲望,为了不让所有爱我的人失望……

“其实你也很努力啊,只是比我更懂劳逸结合,更何况你硕博连读,根本不用担心毕业的事情。”

王欢吐舌头:“我只是还没到担心的时候,等我博士毕业的时候,你看我掉不掉头发吧!”

圣诞节的那天,王欢脱单了。

她和男朋友去过圣诞,而我,继续在实验室埋头苦干。

直到手机响了,傅宁的消息发来:“有空吗?一起过个节?”

外面正飘着雪,青黑色的夜,有点点洁白轻落,寂静无声却分外浪漫。

实验室里有些凉,我裹紧了大衣,去赴约了。

傅宁成了我的好朋友,他为我提了很多建议,有了他的帮忙,我少走了很多弯路。我们就以一个月见一次的频率保持着联系。

吃完饭,他拿出一个礼盒。

“圣诞节礼物。”

我看了一眼包装,是一瓶香水,可可小姐。

傅宁知道我有喷香水的习惯,但我一直都在用蓝风铃。

“这个味道不错,你可以试试,有时候尝试一下新的,或许会更适合你。”他微笑着说,意有所指。

我坐着没动:“师兄,现在太忙,我已经很久没有喷香水了。而且我更喜欢自己去挑选喜欢的味道,别人强塞进来的,就算再好闻,也会本能的不喜欢。”

我起身,对他微笑,拿出我给他准备的圣诞礼物,一副蓝牙耳机。

“圣诞快乐。”

14.

师兄在前台结账,我先走出餐厅,却见漫天的雪中,站着一个人。路灯的光洒下来,照耀出他头顶的一层星辉。

沈嘉凡。

我想装作无视,从侧面溜走,但他叫住了我。

“安冉,好久不见。”

我翻了个白眼,不得不打招呼:“好久不见,师兄。”

他视线望向里面:“你跟傅宁?”

“傅宁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我裹紧了大衣,这个天很冷的,再站下去要感冒了。

但沈嘉凡身边空无一人,他不是应该跟余夏一起过圣诞吗?

“你女朋友呢?”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平静地说。

“哦。”我低头,好尴尬。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节哀。”

沈嘉凡被我逗乐了,但笑容转瞬即逝,又说:“安冉,我延毕了。”

我惊愕地抬眸,老陈怎么没说过这事?

不过我也不至于自恋到以为他延毕是因为我,思来想去半天,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句:“没事,延毕很正常,再努力一年就是。”

他苦笑起来,道:“延毕之后,爸妈打电话来骂我,说我不争气,没用,给他们丢脸了,连毕业都做不到怎么不去死!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可听着那些话,我特别难过。

“这时候我才突然明白,我一直很讨厌他们动辄就对我批评谩骂,可在不知不觉间,我也成了他们的样子。我不敢反抗他们,就把矛头对准了你,潜意识里以为伤你越深,就越能证明我爱你多深……

“过去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现在我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低着头,絮絮叨叨说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感悟和反省,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出口成恶到底让我多难过。

他还说,他跟余夏分手了。

倒不是因为说了什么,而是他发现余夏拿走了他藏在抽屉里的香水和项链。

“我真的没想过把礼物给她,那是我送给你的,就算你不要,也是我们过去在一起一年的证明,被别人拿去用,就是玷污了它们。”

他眼眶红红的,雪夜里更显得形单影只,连语气都凄凉酸楚:“安冉,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看着他,心头泛起莫名的情绪。

那些不被他理解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即便是将近一年前的情感,也是真真切切曾经存在过的。

我感谢他,让这段感情有了一个圆满美好的结局。

酝酿许久,我才能平静地说出口:“沈嘉凡,谢谢你以前对我照顾,还有现在的理解。我不后悔跟你曾经在一起过。”

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他应该也知道,那些对我的伤害,只会转成丑陋的伤疤,不会消失。

我伸出手:“祝你幸福。”

他悲哀地看着我,手慢慢抬起来,最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跟我握手。

“也祝你幸福。”

握手中,我们彼此达成了和解。

他转身走了。

傅宁也出来了,看到他的背影,笑着问我:“找你复合的?”

我喟叹一声:“找我解开心结的。”

挺好。

他解开心结了,我也是。

以后,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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