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川公安局?马振川公安局副局长!

修寨墙摊派拉夫,站讲台宣传革命

保公所遭袭,损失了十多条枪,但无人员伤亡。白顺才哭丧着脸向返回太平镇的白宝山做着汇报。他加盐加醋地夸大“日本鬼子”的厉害,强调他也是尽力而为了。

“混蛋,日本人远在黄河东岸,怎么会来这里攻击一个小小的保公所?分明是共产党游击队所为,你他妈的脑袋叫驴踢了!”白宝山接到快报,黎明时分赶回太平镇,了解实情后,把保长白顺才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伙人肯定没有走远,就藏在附近,下来在镇里镇外严加盘查、搜寻,务必捉拿归案!百分之百是马五那厮领人干的,其他人没这个胆量!”白宝山撕着白顺才大黑脑袋上的一只肥硕的耳朵,咬牙切齿地数落、教训着。

“是,是,是,团座,小的马上派人去打探他们的下落!”白顺才点头如鸡啄小米,孙子似地做着保证。

鉴于太平镇事故多发,情况复杂,白宝山决定修寨墙加强防御。命令下达后,很快全镇就又骚乱不安了!

保公所的规定是:每户“一元、一斗、一夫”,意思是每家出一块大洋、一斗粮食、一个劳力。白顺才说,一切为了抗战,修寨墙是防止日本人打进来。谁不听话,谁就是汉奸,轻则坐牢,重则杀头!

太平镇西依黄土塬蜈蚣岭,东临玉河,南面是起伏连绵、层峦叠嶂的大山,北面一马平川,直达省城汉川市。古代镇子四周有围墙,但年久失修,风雨剥蚀,坍塌毁坏,仅剩残垣断壁而已。

老百姓大骂,他们连吃的、穿的都没有,哪有钱粮和力气修寨墙!但保安团士兵在保长白顺才的带领下,武力威逼,硬性摊派,谁反抗就用枪托暴打、猛击。

白宝山指示先修西面靠近蜈蚣岭的部分,那里地势陡峭,塬台遍布,森林茂密,是共产党游击区,应该重点防护。

劳工在刺骨的寒风里干活,石块儿把手磨得鲜血淋漓。夯土里加入白灰和石子,坚硬如铁。墙外还挖了一条一丈长、八尺深的壕沟。

他们吃的是稀得能照见人的粥和冻硬的棒子面馍。团丁们持枪监工,众苦力稍有懈怠,便会招来谩骂和毒打。

半个月后,西面的寨墙已稍具雏形了。这天上午,白顺才披着皮袄,肩上斜挎盒子枪,袖着手,叼着烟卷儿,在工地上转悠。

这时,一个穿着浆捶得十分硬铮的黑色粗布褂子、大裆棉裤、裤脚扎着的女人,拎着一个包袱过来了。

“干啥的?站住,该不是日本人的密探吧!”白顺才在几个团丁的护卫下,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材苗条、脸蛋儿漂亮迷人的年轻女人,厉声喝道。

“哦,老总,我男人身体不好,有哮喘,我过来给送件衣服。”女人柔声细语,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显得很是羞赧和胆怯。

“保长,这是邹四海的新婚老婆。”一个团丁凑近白顺才的耳边说。

白顺才盯着女人道:“干活期间,家属一律不准探视,有事去保公所说!”

“那就算了,”女人夹着包袱转身欲走。

“等等,你是新嫁到咱们镇的吧,走,跟我去保公所办理有关登记手续。”白顺才大黑脸一沉,语气强硬地说。

女人犹豫不决,惊恐四顾,可劳工们离得远,看不见,周围全是保安团士兵。无奈她只好跟着白顺才去了保公所……

一年以后,邹四海的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婴,后来,这个孩子越长越像白顺才。多年以后,也正是这个孩子,一镢头砸碎了白顺才的大黑脑袋,血染三官庙前老槐树下的大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农协主任马振川和民兵队长刘虎子,二人建议白雪除掉白顺才,说这个家伙太坏了,弄得太平镇鸡犬不宁!马五撤退时刘虎子没走,继续在镇上潜伏,身份和马振川一样,还是白雪家的长工。

白雪不同意,她说,抗战期间,我党的政策是坚决打击日寇及其一切汉奸走狗;对其他阶级和阶层,包括国民党政府,则采取团结、统战的策略。白顺才的背后是白宝山的保安团和国民政府基层组织,杀了他,还会有别人继续当保长,于事无益。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咋办呢?”二人急切地问。

白雪沉思片刻道:“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继续秘密发展农协会员和民兵,做长期斗争的准备。条件成熟时,瞅准机会,再联系区小队,敲打白宝山和白顺才!”

“保安团把大量粮食藏在三官庙和洋人堂里,打他一家伙,夺取粮食!”马振川和刘虎子都有此意。

“不行,我们的游击支队远在林海县的黄河防线阻击日寇。区小队和民兵队刚刚建立,就这几个人。另外白宝山前面丢过粮,现在他的警惕性很高。存粮之处都有重兵把守,贸然行动,不会成功的!”……

早上,天空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天气寒冷得滴水成冰。学堂里孩子们在大声读书。教室外梧桐树的枯枝上,栖息着一只乌鸦,不时发出凄厉的哀鸣。

白宝山身披大衣,穿着长筒马靴,在贴身保镖白龙的护卫下,来到了镇子中间一条巷子深处的太平镇初级小学。

白雪把白宝山迎进办公室,客气地让座倒水。白宝山环顾四周,不觉眉头皱了起来。他发现原来的孔子画像不见了,过去的对联“知书尚礼,蒙学养正;温廉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变成了“志存高远,保家卫国;崇尚科学,自由平等”。

“白雪呀,孔老夫子的学问和思想流传了几千年,不可轻易更改。另外,要多宣传孙先生的三民主义和委座的思想!”白宝山有些不悦地提醒着自己的侄女。

“蒋委员长有思想吗?”白雪揶揄道。

“这个嘛,当然有啦,譬如,‘攘外必先安内’,就很深刻!”

“二大呀,目前国之大事是全民抗战,一致对外,您怎么还提这个!”白雪针锋相对地说。

白宝山不觉加重了语气,面露愠色地说:“不管怎样,在学堂宣传赤色思想,可是杀头之罪,到时候可别说二大没告诉你呀!”

“哪能呢,咱家是‘地主’,我就是想加入,人家共产党也不要我呀!”白雪呵呵笑道。

白宝山话题一转说:“我来是问你,学校还有啥困难没有?”

白雪略一沉思道:“学生人数不少,各年级都有;可教师就我一个,还兼着校长,实在忙不过来!能否再聘任几个老师?”

“这个可以,你自己留心,有合适的就招进来。”白宝山表示同意。

“那我下来就从城里请几个我的师范同学过来,他们的水平都挺高的!”白雪建议道。其实,她是想借机给学校安插几个自己的同志,便于以后开展工作。

白宝山答应了,临走时警告白雪,先生的学问固然重要,但一定不要和“共党”有染,否则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二大,您就放心吧!”白雪将白宝山和白龙送出了校门。她站在寒风里,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黄土塬蜈蚣岭,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她打算白天教小学生,晚上办个夜校,以教文化的名义培训农协和民兵骨干,为我党培养人才。

说干就干,两天后,第一批夜校学员入校了。他们是马振川、刘虎子、马舍娃、邹四海,还有马立柱和翠莲两口子,他们过去救助、掩护过两个小红军

晚上,在教室里,讲台上搁着一盏马灯,白雪教他们识字,并讲国内外形势和革命道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六章:

难民蜂拥太平镇,送粮途中收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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