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是七朝元老,因为他的一生经历过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唐玄宗、唐肃宗、唐代宗、唐德宗等七朝,同时他也是平定安史之乱,讨伐叛军的中兴大将。
为什么他功高震主,却还能盛宠至极,成为千古明臣呢?以下我们来看看他晚年的一些小故事,从这些细节方面感受这位权臣的为人处世!
郭子仪晚年功高位崇,每年光俸禄就有24万缗,肃宗、代宗、德宗三位皇帝赏赐的美人歌伎、车马服饰、珍玩异器无数,可谓极尽人臣之尊。这些何尝不是过眼烟云,但郭子仪需要这些,不仅仅是为了享乐,重要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
郭子仪太明白帝王的心理了,他们希望朝臣尽忠竭力,却又最怕朝臣功高难制。60 多年在朝为臣,他见过多少达官显贵享尽荣华富贵,却在一夜之间身首异处。杨国忠、元载、鱼朝恩、李辅国、程元振,哪个不是曾经权高位重,威风八面?到头来,哪个不是身败名裂?因而,这一辈子,他多次请求辞去官职,却一次次地接受美女财货,希望用这种举动打消帝王的猜忌之心。事实证明,他这一着做对了,不但完美地走完了仕宦之途,而且赢得了几代皇帝的信任。
居安思危
郭子仪彻底退出朝政时,已是83岁的老人,本想安度晚年,但他身上背负的荣誉太多,地位太尊崇,他与他奉献了一辈子的唐王朝、与皇帝和满朝的文武官员都有割不断的联系。退出朝政,并非一了百了,几十年丝丝缕缕的官宦情结还在束缚着他,他还要在这个充满危机的王朝中生活,他的子孙还要在这个王朝中安身立命。长安城虽大,汾阳王府虽大,已找不到一处平静的生活港湾。
汾阳王府自建成之日起,天天府门大开,郭子仪退身闲居后,更是门庭若市,上自王公贵族、朝廷大臣,下至走卒贩夫,出入往来如入街市,从没有人过问。汾阳王府如同一座敞亮的宫殿,大唐的阳光可以照到每一个角落。
一位旧将要调到外地任职,来汾阳王府向老上司辞行,知道汾阳王府百无禁忌,一直走进了内宅。恰巧,郭子仪的爱妾、爱女正在梳妆打扮。老态龙钟的王爷郭子仪在一-旁精心侍奉, 一 会儿递上手巾,一会儿端水,好像奴仆一样。这位将官回家后,禁不住把在王府里看到的情形讲给家人听,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京城的人都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谈论。郭子仪听了倒没有什么,他的几个儿子却觉得太丢王爷面子,希望紧闭大门,像别的王府一样,不让闲杂人等出人。郭子仪一笑置之,不予理会。儿子们说:“大人功高盖世,普天下的人都尊敬您,可是您自己却不尊重自己,如今不论贵贱,随意出入,像逛大街一样,就是商朝贤相伊尹、汉朝霍光也不是这样。”
望着涉世不深的儿子们,郭子仪语重心长地说:“我敞开府门,任人进出,不是为了追求浮名虚誉,而是为了自保,为了保全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儿子们十分惊讶,问其中的道理。
郭子仪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光看到郭家声誉显赫,却没有看到这种显赫随时有丧失的危险。现在我们郭家有朝廷供给草料的马匹200匹,吃朝廷皇粮的吏员仆从1000多人,已是进无可往之处,退无可据之地,所谓月盈而蚀,盛极而衰,天下已找不到一处能够容纳我郭府一千余口人的隐居地了。如果我们紧闭大门,不与外面来往,只要有一个人与我郭家结下仇怨,诬陷我们对朝廷怀有二心,就必然会有专门落井下石、妒害贤能的小人从中添油加醋,制造冤案。那时,我们郭家的九族老小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我让四门洞开,坦荡自然,即使有人陷害毁谤,也无从谈起。所以,不能按你们想的那样去做。”
儿子们听完老父一席话,茅塞顿开,齐声叹服父亲看得远。
为人谦和,待人平等
郭子仪在任时,为人谦和,关怀下属,麾下将领幕府僚佐中,数十人封王拜爵,出将入相。对这些旧部,如李怀光、浑城等人,虽已任节度使,贵为王公、一方大员,郭子仪使用起来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郭子仪闲居后,这些旧部常来府中看望老上司。
一次,后来成为中唐三大名将之一的浑城(另两位是李晟、马燧)来后,伺奉郭子仪洗脚,发现老上司脚掌上有一块黑痣,浑城捧起来看了很久。郭子仪问:“看什么呢?”浑城说:“凑巧我的脚上也有一块黑痣。”郭子仪让他脱掉鞋袜,仔细观看后,一笑,说:“不如我的大。”
不光郭子仪本人,他的妻妾也一样,对镜梳妆时,如果恰巧遇到这些朝廷命官来了,该打洗脸水,就喊去打水,该拿佩巾就喊去拿佩巾,毫无顾忌。
对心地阴恶之人,却不能不防
建中二年( 781)春天, 郭子仪已是85岁高龄的耄耋老人,年老体衰,不幸染病。朝中官员登门探视的络绎不绝,会客时,郭子仪身边有姬妾侍奉,不离左右。一天,下人报御史中丞卢杞前来拜望。郭子仪听后如临大敌,急忙屏退身边侍妾,强打起精神,一一个人凭几而坐,毕恭毕敬地接待卢杞。过后,家人问:“平时朝中大臣来,我们都陪伴在你身边,为什么卢杞一来,就让我们回避?”郭子仪说:“卢杞相貌丑陋,但心肠险恶,女人们看见他的模样,一定会忍不住发笑,他感到难堪,肯定会记恨在心,日后要是得志的话,会加倍报复,我们郭家会遭受灭顶之灾的。
卢杞乃中丞卢奕之子,玄宗朝宰相卢怀慎之孙,身材矮小,相貌极丑陋,面色发蓝,却能言善辩,深受德宗赏识。来探视郭子仪前,卢杞刚被擢升为御史中丞,兼京畿观察使,正志得意满,若被女人们一笑,岂不是要出大事?郭子仪宦海沉浮几十年,看人很准。几年后,卢杞果然当上宰相,弄权祸国,独揽朝政,宰相杨炎、张镒、御史大夫严郢等人都先后死在他的手上。这件事不大,却成为中国历史上辨奸识人的典型事件。直到宋代,苏洵在其著名散文《辨奸论》中, 仍以此事警示世人,说:“郭汾阳见卢杞日:‘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从苏洵的话中,可以看出郭子仪当年的先见之明,因为他同时看清了两个人,一则看出卢杞之奸,则看出德宗之昏。
即将走到人生尽头之际,郭子仪头脑仍然清醒,为身后子孙安危,用心可谓良苦。他一生疆场奋战,护国安民,现在桑榆暮景,风烛残年,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的后代。
备极哀荣
建中二年( 781)六月,德宗得知郭子仪病危,派舒王李谊持诏书前往汾阳王府慰问。舒王接令后,率300飞龙禁军,列出亲王仪仗,只因代宗崩驾未满三年不事鼓乐,默然来到汾阳王府前。郭氏子弟集于家门外,迎接舒王莅临。病榻之上郭子仪已不能起来,仍不忘礼节,以手叩头,向代表皇权的李谊行他最后一个大礼,表示谢主隆恩。
六月十四日,汾阳王府传出悲恸哭声。汾阳郡王郭子仪寿终正寝,溘然仙逝,离开了他永远放心不下的大唐王朝,享年85岁。
郭子仪的主要成就:平定安史之乱, 收复长安、洛阳;击败吐蕃、党项的入侵。
《旧唐书》中评价他:“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侈穷人欲而君子不之罪”。
上述主要摘自《郭子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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